到義大利出公差,看兩個展,工藝展和食品展。出發前實在太忙亂,晚上的班機,直到當天下午整理行李時看見護照夾裡的日文駕照證明才想到沒有去辦理國際駕照...就這樣,用台灣駕照加上日文駕照,我們在羅馬機場也就租到車子和一台GPS了!
結果租到的車是FIAT的大車,不可置信,竟然是手排,而義大利人覺得當然是要開手排啊!好吧!4個人裡面只有我會開手排,就拿出小時候沉迷於打電動的身手,開上高速公路了,偶爾明明已經開到150 160了,抬頭一看後照鏡,竟然已有車子貼近我們的車屁股,快閃,看著別人揚長而去......
羅馬的市場裡賣的 porchetta, 將大片豬肉捲了香料去烤,切片後夾進麵包裡,很好吃。現在台東萬富商號也在賣迷你版的 porchetta 搭配萬富麵包。
市場裡隨處可見塑膠袋包裝的起司。
當要停車的時候才想到,到底車子可以停在哪裡?並沒有隨處可見的停車場,問了羅馬人停車規則,只得到大家都停車的地方就可以停... 帶著疑問,每次勉強都找到停車位但是也沒有被開單,離開羅馬了。
翡冷翠的舊貨市場。
舊貨市場裡的攤主,百分之九十都是年紀大的,這其中的百分之七十,從他們的長相髮型氣質,身上的刺青或抽煙的樣子,身上散發出的一種隱藏的落寞神情,歲月在他們身上除了留下精采也留下現實生活的悲苦,感覺他們年輕時候一定很愛玩樂,年紀漸長,很多現實的問題都出現了,於是便出來擺攤討生活... 嗯!以前我也是這樣的人,後來是因為有了兩個小孩,現實世界降臨,自己認清現實後便默默地認真的工作起來了。如果不是小孩,我相信我現在一定沒有工作,也不想工作,也不會體會到從工作中獲得的成就感和滋養感,也不會認真地選擇走進食物這一條路。
市場裡遇到一個賣舊貨的夫妻,約了隔天要開 2小時車到 Perugia 裡的小鎮看他們家的倉庫裡還有什麼貨,老闆手很巧,可以將買來的舊貨重新整理成漂亮的物件,在看貨的過程中大家會互相聊天,老闆之前和朋友在 Assisi 開家具店,做得不錯,後來合夥人決定要搬到古巴生活,店沒辦法再繼續維持,便開始到市場賣舊貨了,現在生活的狀態看起來沒有很順利。結帳時,老闆沒有拿出計算機,幾十樣東西直式加法一次計算,太太嘴角掛著微笑,流露出年輕時崇拜先生的眼神望著他,對我們示意,不用計算機,他可以的!他很厲害!
Pisa比薩斜塔。
從沒想到比薩斜塔是一個這麼大的建築物,從明信片的印象突然出現在眼前,也是嚇了一跳,不消說,塔下充滿觀光客...
古城 Siena 的特產 Panforte.
Panforte,用堅果、水果乾、香料、蜂蜜、糖、麵粉做出來的甜點,有的會再包裹上一層巧克力;有的會特別加重香料;有的會特別強調無花果乾...... 是送禮物很好的選擇,過一陣子,好樣棒棒(妙 家庭廚房 果醬販售點3)就會開始販售了!
古城 Sinea 教堂裡的地板。
古城 Siena 教堂裡的圓形屋頂。
Siena 的自動販賣機,panforte 並不便宜,這是我見過最豪華的自動販賣機,台幣上百元起跳,賣著不同口味不同尺寸的 panforte,和最下面一層的一整盒杏仁餅。
這隻可愛的豬站在鹽漬香料豬油塊上,Siena 專賣豬肉產品的店,肉腸、火腿、燒烤豬肉片porchetta.....
店門口的豬頭下寫著: oggi porchetta
這家 Siena 專賣豬肉產品的店裡面是禁止拍照的,推開門,挑高的室內充滿著火腿肉腸的美味,古代的建築裡天花板上掛滿了火腿和不同尺寸的風乾肉腸,就跟書上會看到的成群火腿一樣好看,櫃檯內站著兩位男士,櫃檯外一名男士邊吃著細瘦的麵包棒邊吃著火腿片,我們點了幾片火腿、燒烤豬肉片、兩種肉腸切片,正在準備時,同行的人對他們說,這音樂很好聽,他們回答:喔!是前面這位男士選的音樂。說著立刻笑著關掉店裡的燈光,換上昏暗的燈光,三個人自己轉幾圈來跳舞,並且分給我們手上的細瘦麵包棒 grissini,等他們跳開心後,東西也包好了,又叫我們等一下,切了小片的 porchetta說是給我們小口現吃的,感覺好像混熟了,同行的人忍不住又拿起相機,而他們依舊堅持禁止拍照!
開車回翡冷翠的路上,心想,今天終於可以早一點回到住宿點了,結果,在快到飯店之前的圓環轉錯了一個彎,上了小山坡,因為都是單行道,所以也只能跟著GPS的指引走,一路上就像小號的陽明山,山路邊都是一棟一棟的大小別墅,我並不以為意,因為10年前,我來過翡冷翠的山上散步,但是過不久,就開始覺得怎麼小路是越來越小,小到車子距離左右的石牆都只剩下20公分,越開越慢,到了一個右轉轉彎時,覺得這幾乎 90度右轉的角度實在太考驗開車的人了,再往前開幾分鐘,喔!不妙,我們真的開到世界黑暗的盡頭,停在一棟超大黑暗的別墅門口,再來的路是真的 90度左轉,而且大車應該是開不進去或是開進去之後可以直接卡在路中間動彈不得的狀態。
車上的四個人開始討論到底車子在這黑暗小路可以往前90度左轉嗎?真的左轉成功,小路的寬度可以讓我們的大車左轉後不卡住嗎?我們選擇了原路上坡倒車後退!倒車的路並不是直的,要隨著牆邊的石頭突出的狀況不斷修正方向盤,有的時候還要重新前進調整方向再後退,寂靜的黑暗中,就只有打檔踩離合器和引擎的聲音,眼看著山下翡冷翠有亮光的夜景,明明文明的世界就在那裡,我們卻碰觸不到,真的就是近在咫尺,遠在天邊的無力感,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脫身呢?
四個人同心協力,好不容易倒車到一處大車前後來回個12次調整方向盤可以掉頭的地方,我們成功了!車頭終於可以朝前了,而接下來要擔心的是剛才很難右轉的地方,是否我們現在反方向轉彎也可以順利...... 總之,我們回到了有人類的世界,車上的四個人並沒有尖叫歡欣鼓舞,只有靜靜的喜悅,有著不敢相信剛才發生過的事,有著不敢相信我們現在存在在剛才從山上眼裡所看到的文明世界,我想著老天爺會讓這件事情發生,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許我們剛才避過一場大災難呢!
一對日本新娘新郎來翡冷翠的百花教堂拍婚紗照,身旁的遊客路人無不目瞪口呆。
隔天,老天爺又給我們另外一個考驗了,飯店的人說我們的車子在停車場發不動,要我們到走路到停車場去看車子,走了10分鐘,一進停車場,有位可能因為滑雪摔傷而杵著拐杖的女士說,車子發不動,可能因為加錯油。我們回答:不可能啊!我們有來回檢查加油槍,加的是柴油......彼此討論一陣,女士建議我們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到 HERTZ 請他們換一部新車給我們,而且要說不知道因為什麼,就是發不動,你們很幸運,HERTZ 就在前面街角而已。就這樣,光是排隊、解釋、搬行李、取車就直接耗掉幾小時。不過,如果沒有好心的女士給我們適時的幫助,應該又是慘烈的一天吧!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好心帶給旅行的人多大的幫助和安慰,尤其是昨晚我們才遭遇到令人窒息的狀況。
翡冷翠的小廣場。
10年前,和朋友毫無計畫地從巴黎搭火車到翡冷翠,根本沒有旅遊手冊也沒有預先定住宿的地方,當然是也沒有 i phone 的時代,走出車站沒多久,見了一位日本女生獨自坐在圖片上這張石椅上看旅遊手冊,我們馬上靠過去問她住在哪裡,她立刻起身帶我們到百花教堂附近的公寓出租接洽櫃檯,讓我們有了可以過夜的落腳處,她才離開,印象很深刻,沒想到廣場上的石椅10年都沒有改變過。
翡冷翠河邊,沒讀旅遊手冊,講不出這是什麼河,就是老橋那一條河,如詩畫般的美麗!
在翡冷翠看工藝展時,遇到一位日本人Ayako,嫁給義大利人,工藝展時她的攤位是賣她自己做的帽子、衣服、袋子、小錢包,氣質很清新,知道我們是台灣來的,大家相談甚歡,最後要結帳時,Ayako很想講什麼,但是,好像語言上大家溝通有點問題,她攔住一位經過的義大利人,請義大利人用英文告訴我們,去年日本福島的地震海嘯,很謝謝台灣人的幫忙!Ayako邊講眼眶裡已堆積了淚水,本來大家很輕鬆的心情,就在這個時刻連跟著翻譯的義大利人眼淚也快要流下來了,大家自動30秒內解散,馬上各自撇頭離去,這突如其來的感謝也讓大家閃人之餘,靜默了幾分鐘。
Bologna 的夜晚。
這古老的城市波隆納Bologna 是這一次來義大利最喜歡的城市,不是只有古老的建築,同時還兼具人文、生活,是下次很想再來好好看看的地方。逛進一家賣老家具、老玩偶、老燈具的店,這店直接就跟店裡所賣的東西一樣老,挑高圓形屋頂的古老建築裡,放了不可思議的玩偶和兒童玩具,感覺這些玩偶和兒童玩具是有生命的,不是邪氣的那種陰森,而是會深呼吸一下然後打從心裡發出:真好看!很棒的店!遇到一家專賣樂譜的店,店裡有很多手畫的樂譜,非常好看,問老闆現在播放的音樂有買嗎?老闆說沒有,他的眼神散發出亮光和對音樂的熱情,立刻靠過來說,但是我可以推薦這幾張 CD,這是第一推薦,這是第二推薦,這是第三推薦。我覺得波隆納一定住了很多這樣的人。
波隆納的古老漂亮教堂之一。
很慶幸在找住宿地方時,沒有將車子開進波隆納的老城裡,幸運地自動停進停車場,才下車找住宿點。櫃檯小姐說,這裡只有公車可以進老城,否則會受罰。
Asti 的百年牛軋糖老店 Barbero,這是舊款包裝圖案,現在被用在巧克力蜂蜜杏仁抹醬上,很快地就會出現在好樣棒棒販售了,真的非常好吃,絕對不只是 Nutella 而已。
Barbero現在的經營者已經是第五代大衛先生了,年輕活潑的大衛先生,遊戲人生的興趣似乎大過於工作,家族事業裡也有很多堂妹表妹叔叔一起工作,好樣棒棒今年早已開始販售 Barbero 的產品,這也是堅持產品品質,不添加食品添加物或吉利丁的商家,製作過程中該等的時候就是等,也不為了求快縮短製作時間而改變品質,原本在台北我就吃過外層包裹巧克力的硬牛軋糖,因為非常好吃而留下深刻印象,這次跟著到 Barbero 拜訪,了解了製作牛扎糖的過程,他們所使用的材料,Piedmont 的榛果、蜂農送過來的蜂蜜、馬達加斯加的香草、巧克力也是自己在原產地挑選的......加了蘭姆酒的巧克力條Torrone Cioccolato con Rhum 和 巧克力蜂蜜杏仁醬Crema Torroncino al Cioccolato,細緻又好吃,很快就會送到好樣棒棒了。
這位正在將 Piedmont 榛果烤熱去皮的先生,已經在 Barbero 工作38年,15歲便在這裡工作,我們吃了榛果,品質真的很好,也因此 Barbero 也將去皮的榛果賣給其他需要的商家,自己也生產完全不加糖的純榛果醬,品質很好。
榛果去皮之後,還得經過手工篩選,將不好的榛果挑出來。
Torino的藥房,就在古老建築裡,真漂亮!剛到Torino的時候,被河邊的景象嚇一跳,這裡怎麼這麼像巴黎?這個城市的人好像很有活力,很乾淨也很美的城市。
週末竟然也要繳停車費?在Torino終於被開了罰單,停在隔壁的年輕媽媽告訴我們,停好車就要馬上到有P的繳費機投錢,投 2歐元拿回收據放在車上,現在被罰39歐元,明天到郵局去繳。
Cuccagna, Milano
這裡很有四四南村和好丘的感覺,只能說全世界的人大家都在做著相同的事。聽一位主動跟我們講日文的義大利太太說,因為米蘭多年來太注重設計,流行...之類的事,反而將這個城市變醜陋了,這裡,大家會來種菜,辦活動,要大家動手回歸自然,這在米蘭是很難得的一個地方... 因為只在這裡停留一天,沒辦法說什麼,不過,感覺其他地方是比米蘭有趣太多了。
Cuccagna, Milano
這裡真的是很舒服的地方。
米蘭大教堂外牆上的雕像。
親眼目睹米蘭大教堂還是很震撼的。
Drizzona 小鎮,騎腳踏車要回民宿吃飯。
因為隔天要準備看展,所以事先預定民宿 Agriturismo L'Airone,沒想到是意外的驚喜,因為是超小的鎮,很多義大利人自己也沒聽過的地方,但卻是米其林手冊推薦的地方。傍晚就到了,哪裡也去不了,老闆 Diago建議我們可以去河邊騎腳踏車再回來吃飯,這巧妙的建議,是整個旅程中最放鬆的時候,因為真的什麼事也做不了,只能騎車和等吃飯。
Polenta粗玉米泥,刨片帕瑪森起司,黑松露碎。
民宿的晚餐菜單:
冷盤(4種火腿肉腸片+從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哈密瓜+粗玉米泥,刨片帕瑪森起司,黑松露碎+麵包)配 粉紅葡萄酒
鴨肉雞蛋寬扁面
南瓜,芥末醃漬水果包成的餃子
xxx麵(忘了!)
嫩煎牛肉與芝麻菜 配 紅酒
烤蔬菜
甜點拼盤
咖啡
完全沒想到在一個小鎮裡竟然可以吃到簡單又精采的晚餐,雖然是小地方,客人也不少,我們八點吃晚飯,也有三桌12個人,八點前,他們才剛結束一場婚禮派對。Diago說,牛肉和蔬菜水果都是他們自己的產品啊!
展覽裡各式義大利麵條。
展覽裡當然看到不少食材,當我們快要離開時,經過一個很小很小的攤位,賣Balsamic vinegar 巴薩米可醋,女士問我們要不要試喝看看?大部分的人直覺第一個問題便會問這是幾年的巴薩米克醋?女士停了一下說,多少年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放進去的材料,是什麼葡萄!我們喝了幾款,4年、6年、8年、12年都是有厚度的酸甜滋味,卻都沒有一點窒塞不順,心理暗暗感到慚愧。這個說法敲醒了我多年來的迷思,人對事物見識淺經驗不足的時候,往往只能從最膚淺的層面去檢測,而且還對此深信不疑,想到好幾年前自己也曾經在香港的食材店 bon bon bon 花了五六千元買了一小瓶才幾cc的 50年巴薩米可醋,而且從此只信任那一個品牌。此時回想當時喝那頂級陳醋時,舌尖是否嚐到較多 50和 5,000這幾個數字,想想實在是和那隻井底的小青蛙只迷戀自己頭頂那一小圈天空並無二致。
展覽裡也遇到 Barbero的大衛先生,他們和九個好朋友一起承租一個大攤位,有賣醃漬朝鮮薊、醃漬小洋蔥、紅白酒、無花果乾、餅乾、巧克力....聖誕節時,大衛先生會從這些好友裡挑出產品來和自己 Barbero的牛軋糖組成一個禮盒來賣,他們都是自家家族事業的第二代、第三代、第五代,從義大利不同的地方齊聚一起,有的還從義大利最南端鞋尖的地方過來的,展覽會裡,他們彼此互相介紹客戶,分享客戶,大家聊天聊得非常開心,還有人說,我們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個亞洲客戶,很羨慕他們這樣彼此的情誼。
Drizzona 的民宿老闆Diago拿出一支 Parma ham 來我們桌上切片,他正在跟我們解釋 Parma ham 和 San Daniele ham 的長相有什麼不同。
第二晚的晚餐
冷盤(5款火腿肉腸片)+麵包
一大盤烤蔬菜
湯麵:天使髮絲與雞高湯(前一晚問Diago,可否煮碗湯麵給我們)
咖啡
左邊是現切的 Parma ham,真的油多肉香還很嫩。右邊冷盤最好吃的是右下角用白酒煮過的豬肩肉。
小鎮市場,搭機之前,到市場買很了多種水果上路。
回到寶島,歸納一下兩周來的密集見聞與刺激。覺得意大利真是得天獨厚的一塊地方,物產豐盛,文化厚實,就待在自己家鄉,就可以吃好的過好的。近年來歐洲的經濟風暴或多或少給他們罩上一點陰影,但絕對改不了他們好吃,樂觀的天性。看看我們的台灣,不也一樣嗎?物產絕對豐盛,歷史文化也精彩,不然怎麼叫寶島。但我們好像更在意愛”拼“才會”贏“,拼出了經濟奇蹟,然後也拼到了產業出走,更拼不過兩岸消長。物產依舊豐富,江山一直多嬌。什麼時候大家放鬆些,學學他們的樂觀好吃,日子也許也不錯。